“就像當年，涼州被武朝的人攻破，然後屠了三日城，把裏面的所有人都當做牲口一般的侮辱濫殺著，這些並不是我們真正的力量，那個時候，我還在禾梨村……而他們……”

陳軒慢慢的擡起頭，望向此時正在迎敵著的西涼軍。

優勝劣汰，大浪淘沙！

西涼軍中，由於這些年的太平，沈澱下來後招兵買馬之時，招攬的廢物之人不少，而僅此一戰，所有畏戰不前的，所有背棄同伴的，所有以為放下手中武器敵軍就不會殘殺自己了的……一個接一個的倒在血泊之中。

當初的守夜人隊伍出來的人，也有不少有如此想法的人。

只是在金軍刀鋒劈到腦袋了的時候，看著身邊的一個個同伴倒地之後，望著越來越少的隊友，看著越來越多的敵人的時候，心中一道莫名的火焰忽然被點燃。

曾幾何時，他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羸弱過！

懦弱，這個詞就不會在守夜人的心中出現過片刻，因為他們戰鬥的初心，就是為了守護身後的家人，老婆孩子！

這一戰，如果輸了，西涼將會迎來的局面顯而易見。

到時候不止是他們的家人會因此受到牽連，還有朋友的家人，還有家人的家人，都會因為他們的懦弱不前，而淪為敵軍身下玩物！

“他奶奶的！腦袋掉了碗大個疤！就算是死，老子也要拉上一兩個墊背的！”

“哈哈哈哈哈！”

剛說完這句話的黑旗軍中的一名士兵，忽然被身後一名敵軍將手中大刀洞穿了背部，只不過這名黑旗軍卻仍舊大笑著，用力的啃下了那刺穿他身體的敵軍一口，將對方半張臉都給咬了下來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！”

十指連心，面部的神經只會更為敏感，任何感覺，都要比手指來的猛烈的多，何況這是被人啃傷的結果。

鮮血猶如瀑布一般的從那人臉上濺射出來，露出森然的白骨，還有那掛在下巴的可怖眼球。

這一下，黑旗軍那名士兵是死得不能再死了，但金軍的這名士兵活著，卻是受到了更大的痛苦，永生難忘的痛苦。

而像這樣的黑旗軍中守夜人隊伍的士兵，還有著數萬人！

他們體內的‘冥氣’不似‘靈氣’，靈氣需要吸收天地間的五行屬性的氣息為自己所用，而冥氣卻只能夠吸收來自死亡的氣息，地府的氣息。

雖然平日裏守夜人隊伍中的人修為艱難，畢竟不是什麽地方都會一直死人。

但在如此地方，漫天遍野的都是屍體，都是殘骸，都是鮮血的味道，死亡的氣息漫無邊際的將所有人籠罩在其中。

守夜人隊伍眾多的人，在如此氛圍下，體內的氣息活躍程度前所未有，只要還活著的就越打越興奮。

而精神達到了巔峰的他們，只要手腳還有力氣，就會揮砍下去，為了家人，為了朋友，為了西涼，為了活著……

“這怎麽可能！”

金朝公主藍忘憂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，金軍兇猛的攻勢，被黑旗軍簡單化解，而後如狼似虎的撲過去的情形。

明明所有人都知道，客場作戰，人數較少的黑旗軍是處於絕對的劣勢，然而這些黑旗軍的士兵是瘋癲了嗎？

明知道不敵，明知道會受傷，會死去，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，就會朝著敵人撲殺過去。

之前有人用虎狼來形容金朝的青麟軍，那麽這瘋癲的黑旗軍，就可以用毒蛇，用雄獅來形容著，不惜一切，將惹怒自己的一切都給毀滅掉。

“嗯，一會應該就能夠分出勝負了，你之前不是說，為什麽我要讓君逸他們留在外面的過後嗎？現在可以告訴你了。”

“你看！”

陳軒忽然扭頭看向雍城的後方，也就是金朝駐紮在這裏的大部隊的所在地。

在那邊，不知何時燃起了照亮夜空的煙火，伴隨著空氣中飄來的血腥味，在明亮的火光中，黑色與青色的身影在其中交鋒著，同樣有著一如眼前這群黑旗軍一邊倒一般的戰場。

藍忘憂已經無法開口言語，紅唇劇烈的抖動著，雙眸無神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。

金軍，敗了……

在她眼中，同樣是無敵一般存在的金軍，敗了，敗在早就聲名遠揚的黑旗軍的手中，敗在了身旁這個男人的手上。

西涼，黑旗軍……

“天冷，穿著，現在才剛剛開始……既然西涼軍變得這麽弱了，那就繼續死人好了，只有死人，才會讓他們記住，一輩子的記住，只有夠狠，才能夠保護得了身邊的人，保護家裏面的人。”

陳軒從身上脫下外衣，輕輕的披在了臉色蒼白的女孩身上，隨後繼續慢條斯理的說著。

“什麽！你們打贏了，竟然不撤兵，還要打嗎？你瘋了，你知道你面對的是什麽嗎？是金國，是有著百萬大軍的金國！”

“我們從來就沒有敗在任何勢力，任何人的手中，這一次你折辱了他們，他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報覆的，就算沒有得到命令，駐紮在附近的軍隊也會趕來，到時候……到時候五六十萬的軍隊，而你們到那個時候，十萬人都不會剩下了……”

藍忘憂捏緊了陳軒披在她身上的衣角，臉色蒼白著，一方面她有擔心金朝士兵人被打敗了之後，金國軍隊只怕會萎靡一段時間。

另外一方面，她又替陳軒這個朋友擔心著，擔心他熬不過這一關。

某一刻，天邊所有遮擋月光的雲朵終於飄散而去，天地間再次迎來了，來自皎潔月色的光芒。

白瑩瑩的地面上，更多身穿青色鎧甲的士兵，正在朝這個集齊著，猶如暴風雨帶來的泥石流一般，洶湧的奔向那只有微弱光芒的隊伍。

半晌。

藍忘憂忽然想起了什麽，已然不顧形象的拉住陳軒的衣角，嘶啞的吼了出來：“你，你，你竟然是在練兵！！！用我們軍隊，來練兵！！！這可是睥睨天下的青麟軍啊！你竟然膽大到用來練兵，你不怕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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